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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长民情日记③:本钱
市长民情日记③:本钱
编辑:管理员 2013年09月16日 10:35 共浏览1285次

9月13日  晴到多云

在和村民们聊天的时候,他们都说起一件忧虑的事儿,那就是马上要开始秋收了。我在想,秋收是一件好事儿啊,怎么会忧虑呢?他们说,秋收和夏收,最烦心的事儿就是秸秆禁烧。因此,只要是开始收粮食,他们的烦心事儿也就开始了。 

以前都说计划生育是第一难,后来是拆迁第一难,现在这两件事在农村都好多了,倒是秸秆禁烧快成第一难了,并且已经成了影响干群关系最突出的问题之一。 

秸秆不能烧,在这一点上干部群众的认识是一致的,只要地里有三五个着火点,全村马上就会被浓烟笼罩,特别是老人小孩,更是难以忍受。因此,村里人都赞成秸秆禁烧和综合利用。当前,处理秸秆方式有两种,一种是粉碎还田,可以增强土壤肥力,但泡田的时候,秸秆就会浮起来,稻秧插不下去,无法扎根,造成枯苗。另一种是加工利用,主要是送到草厂加工,但成效并不理想。以英庄村附近的草厂为例,一年的处理量大约在7000吨左右,与周边村庄庞大的秸秆产出量相比,几乎微不足道。同时,由于秸秆清理、运送费用较高,20亩地稻草就要花费1000块钱,老百姓都不愿送。说到底,就是因为秸秆不值钱、没人要、又没地放,才造成了秸秆禁烧窘迫的现状。 

对于老百姓来讲,最好的办法就是烧掉,但是不能烧也运不起。所以每到收获季节,干部吃住地头,采取人盯人战术,严防死守,村民倒也配合,大都把秸秆送到地头,推到河里。河里的秸秆慢慢发酵黑臭,现在农村不少河塘的黄鳝、泥鳅都已绝迹。 

说到底,秸秆禁烧难,难就难在“钱”上。人都是趋利的,没有经济回报的事谁都不愿意干,在公益领域我们可以对此批判,但在秸秆综合利用上,我们必须遵循市场经济的规律。 

正是在市场经济的涤荡下,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。对于农村的发展出路,农民最有发言权,同时也是最积极的探索者和实践者。上世纪70年代初,义乌农民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,以“鸡毛换糖”的方式,为浙江民营经济积攒了第一桶金。改革开放初期,一些善于钻营的农民,凭着个人信用四处借钱买大金鹿牌自行车贩卖粮食。正是有着这股改革冒险精神,他们创造了农村经济发展的奇迹。当年,在城市职工的月工资还在几百元徘徊的时候,村子里就已出现万元户。原因何在?彼时的农民和城里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,获取发展本钱的数目虽然很小,但难度与城市相比,并没有太大差距,部分农民率先富起来自然不是什么新鲜事。 

然而,农村改革开放鸣响第一枪后,却没有扣动第二枪、第三枪。城市放活、农村管死的双轨制改革,为农村经济的逐渐衰败埋下了伏笔。农村产权不明晰、无法交易致使发展的资本被限制,经济很难有活力。而城市的“资本”、“产权”优势逐渐凸显,市民增收速度不断攀升,逐渐拉大了与农村的距离,并将优势延续至今。 

以英庄村民的房子为例:150平方米的房子,按每平方米700元算,总价10.5万元,如果房子是建在宿迁中心城区,按5000元每平方米算,总价也超过70万元。但最大的现实是,城里的房子还有产权证,可以作为商品进行交易、转让、抵押,而农村土地从性质上还属于集体所有,就算农民的房子再大、再好,也没有权属,不能进行抵押。说白了,这些土地、这些房子都无法转化为资本。

城里的房子每年都在涨价,农村的房价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动,等于是在一年一年地折钱。形象一点地说,就是城市房价今年5000元、明年6000元,而农村的房价则是今年6000元、明年5000元,如此一来,在农村建房子真是亏大了。

这也让我想起前天在英庆宇家算账的情景。别看老英表面上有些木讷,算起账来头头是道:家中26亩地,主要种植水稻和小麦,水稻每季毛收入是4.06万元,去掉成本1.56万元,净收入2.5万元;小麦每季毛收入是2.09万元,去掉成本1.47万元,净收入仅有0.62万元。这样算起来,老英家每年种地共收入3.1万余元。

我问他,“如果再有地,你种不种?”“种,但顶多就40亩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我和老伴每人最多只能种20亩,多了就照顾不过来,请人帮忙就划不来了”。也就是说,一个家庭农庄或种植粮食最大赢利点就是40亩左右。

3万元收入,对于有两个劳动力的农户来说,也还算过得去。但如果家里有两个孩子上大学的话,光学费每年就要1.3万元左右,再加上大几千块钱的生活费,一年收入的2/3就没有了。现在城里人每月收入2500元以上的很普遍,还在逐年提高,而农户种地收入最多也只能这样,那就意味着农民收入永远赶不上城里人收入,城乡之间的差距将越来越大。

由此看来,仅凭种地只能解决温饱问题。我又问,“如果你家土地可以抵押,你想贷点钱用吗?”“那样当然好了,弄点本钱搞点副业啥的,多挣点钱用用,比如搞养殖,那就需要贷款,但我们又没有东西抵押,联保贷款批起来非常麻烦,到银行很难借到钱”。

老英的话一语道破了当下农村发展的窘境,农民的土地不能自主地进入市场交易,不可以在地里盖厂棚,不可以在地里挖鱼塘,不可以……太多的不可以,紧紧地束缚了农村的发展。

为了农民脱贫致富,省市想了很多办法,出台了一系列政策,投入了大量人力、物力、财力,极大地改善了困难群众的生活条件,效果是有目共睹的,但现在扶贫工作真的到了攻坚阶段,农民的脱贫致富工程明显地遇到了天花板。大家都有一个共识,那就是仅仅靠传统种植、养殖只能解决温饱问题,必须投资高效规模农业或工商业才能致富,而每每谈到这个问题,大家又开始长吁短叹,原因很简单,没有本钱。

所谓本钱是用来营利、生息的钱,一般指用于生产经营的基本生产要素,即资金、厂房、设备等物质资源。30多年前,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,全国各地陆续开始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解放农村生产力,调动了农民积极性,他们虽劳累如常却是信心满怀、意气风发,掀起了中国农村的大发展。30年后,生产关系没有再做新的调整,农业生产的潜力却已被挖掘殆尽,农村绝大多数地方几乎仍停留在二三十年前的传统农业生产、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水平,只是收和种机械代替了人力而已,仍然没有从种田不赚钱的窘境中解脱出来。英庄村仍有210户728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,这占到了总户口和总人口的四分之一。

如果我们要农民真正脱贫走上致富之路,必须进行大的变革,让农民有本钱从事新的营生。农民的土地不能出让、不能抵押,农民的住房不能交易、不能抵押,而土地和住房恰恰是农民毕生的家当,如果这些不能变为能,会有多少死资产变为活资本,农村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!

英庄村是中国千千万万个村庄中的一个,今天它们遇到的困难和问题具有代表性。老百姓希望我们从问题和需求出发,在一些制度层面特别是农村产权制度改革方面,用情、用心地作一些探索和突破,像城市一样赋予农民更多应有的权益,让农民手里的资产更多地转化成资本,调动他们的积极性,进而激发他们创业的活力,释放农村发展的潜力,这也许是中国农村未来的希望、第二次大发展的突破口。

我曾自认为了解农村,懂得农村,因为我曾经长期在农村工作,一直在同农民打交道。这次驻村“三解三促”让我深受触动,深感惭愧,来的少了,听取农民心声少了。而恰恰是我这样的干部应该到农村基层多跑跑、多看看,因为我们拥有一定的决策权。“三解三促”不能满足于住一住、走一走、聊一聊,重要的是把调研转换成决策成果。农村、农民、农业已经并将继续发生巨大的但难以察觉的变化,不能犯自以为是、刻舟求剑的错误,我们必须适应形势的变化、适应农民需求的变化。

晚上,我召集了黄墩镇和英庄村的部分干部开了一个座谈会,大家都毫无保留地谈了对英庄、对农村发展的认识、担忧、思考和展望。我总结大家期盼,提出建设公租农庄的想法,那就是由政府出资,在村庄附近流转一块土地出来,按照一定的规划和标准,建设一个种植和养殖场,村子里的各家各户可以各取所需,通过租用或用自留地置换的方式,获得一块地,作为自家的菜园;也可以租一个棚子,用作牛、猪、鸡、鸭子养殖,等等。这将不仅解决农民集中居住后无法再进行家庭饲养的难题,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家庭的开销。当然,最根本的还是要从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入手,作出有益的探索和创新,但这已非我的职权之所及,心向往之,却爱莫能助。

农民最实际,农民也最聪明。虽然心有怨言,但是他们无力改变政策和形势,能改变的还是自己。于是,他们执拗地把几乎所有的精力和财力都放在孩子的教育上,然后把他们送走,远离农村。

他们深知:未来,他们唯一的本钱是孩子,送出去才会有希望。

他们更知道:现在,他们唯一的本钱是自己的身躯,而这个本钱只有打工才能变现,趁着年轻、趁着健康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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